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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制度（第1页）

大营村，代销店门口。

上午，忙完家务后，胖婶、赵兵媳妇等一群老娘们和几个闲汉又坐在代销店聊闲篇。

现在进入九月中旬，天气没那么热了，往年这个时候是代销店最热闹的时候，可今年却少了几分氛围。...

天刚亮，风还带着夜里残留的寒意，李哲已经站在菜园子边，手里攥着一把湿土。他没急着翻地，而是蹲下身，指尖轻轻碾碎一块土疙瘩，看着它簌簌落下。这土松软了，春气到了，该种早茬黄瓜和小油菜了。

身后传来锅铲碰铁锅的声响，是阿依娜在做早饭。她如今不再问“今天吃什么”，而是凭着节气和来人多少决定灶火大小。七号院的厨房，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漏雨塌灶的小屋，而是连通着三间操作间、能同时供百人用餐的“乡村中央厨房”。可灶台还是那口老铸铁锅??李哲坚持留下的，说是“锅有记忆”。

谭静雅推门进来，头发扎得利落，肩上挎着摄像机：“直播准备好了，今天讲‘水怎么变成饭’。”

“不讲技术，讲人。”李哲起身拍净手，“从一口井说起。”

上午九点，镜头开启。背景是刚修好的柳河镇净水站实景图，投影墙上缓缓展开一张全国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着红点。

“这些红点，都是曾经断过水的地方。”李哲站在画面前，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不是天灾，就是人祸；不是没人管，就是等得太久。”

弹幕立刻滚动起来：

>“我们村去年旱了三个月，最后靠消防车送水。”

>“我家在城中村，水管锈得流黄水，物业说‘还能用’。”

>“为什么总要等到出事才修？”

李哲点头：“因为干净水太普通了，普通到人们忘了它有多贵重。就像空气，看不见，就不觉得缺。”

他转身拿起一只玻璃杯，倒进浑浊的河水样本，又取出一个简易滤芯，慢慢演示过滤过程。“这不是高科技，这是常识。可常识，偏偏最易被遗忘。”

直播持续了一个半小时。结束时，评论区已刷出两万多条留言。有人开始自发整理本地饮水问题清单，有人上传自家水龙头的照片请求检测建议，更有几位水利系统的退休干部私信表示愿意加入志愿者队伍。

下午三点，刘桂芳带着一名陌生男子走进院子。那人五十岁上下，穿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工装，脚上沾着泥，手里拎着个旧帆布包。

“这位是王建国，”刘桂芳介绍，“黄河滩区护堤三十年的老工人。他老家所在的村子，最近两个月井水发苦，牲畜都开始掉毛。”

李哲请他坐下，倒了杯茶。“检测报告呢？”

王建国摇头：“没人去测。乡里说可能是地质原因，让我们烧开了喝。”

“烧开杀不死重金属。”李哲低声说，随即转向谭静雅，“联系江南水务实验室，明天派车去采样。再调一套便携式重金属检测仪过去。”

王建国愣住：“你们……真要去？”

“不止去。”李哲望着他眼角深深的皱纹，“我们要查清楚是谁让你们喝了二十年的毒水，然后教会你们自己守住水源。”

当晚，团队紧急召开会议。古丽娜通过视频接入，带来一组数据：“近三年，全国农村地区上报的水质异常案例增长%，其中68%集中在中小河流沿岸工业转移带。很多企业打着‘扶贫车间’名义落户，实则排污无监管。”

“这不是环保问题，是生存权问题。”李哲写下几个关键词：隐蔽排污、责任模糊、基层失语。

他抬头看向众人：“我们不能再只做‘救火队’。下一步，要做‘预警网’。”

计划很快成型：以七号院为核心，联合各地志愿者建立“乡土观察哨”，每个哨点配备基础检测工具包和培训手册，定期上传数据，形成动态水质地图。一旦发现异常，立即启动响应机制。

“名字就叫‘清源行动’。”阿依娜提议。

“好。”李哲点头，“清源，不只是清水之源，更是人心之源。”

三天后，第一支“观察哨”在王建国的村庄落地。村民们起初半信半疑，直到检测结果显示井水中镉含量超标五倍，孩子们尿检也有轻微蓄积迹象，整个村子才真正震动。

李哲带着技术人员现场教学如何布设简易监测桩，并教妇女们用紫甘蓝汁做酸碱测试实验。“颜色变绿，说明水偏碱；变红，就是酸性强。虽然不准，但能提醒你们注意。”

一个小女孩举着手问：“那我能天天看看我家的水吗？”

“当然能。”李哲笑着递给她一瓶试纸，“你就是咱村的第一个‘水医生’。”

消息传开，周边十几个自然村纷纷申请设立观察哨。不到一个月，全国已有八十九个站点上线运行，覆盖十六个省份。

与此同时，教育部传来好消息：《水与生命》课程正式列入中小学社会实践试点科目，首批将在河北、四川、云南三省二十所学校推行。教材初稿已完成，其中一章题为《小岩的锅》，讲述那个因饮用污染水而夭折的孩子，以及后来无数人为守护水源所做的努力。

李哲受邀前往北京参加课程评审会。会上，有专家提出担忧：“这类内容会不会太沉重？孩子承受不了。”

他站起来，平静地说：“我宁愿他们十岁时知道一口脏水能夺走一条命，也不愿他们在二十岁时才发现这个世界并不安全。教育的意义，不是粉饰太平，而是教会人直面真实。”

会场沉默片刻，随后响起掌声。

回程途中，他在高铁上接到电话??柳河镇校长来电，语气激动：“李老师，咱们学校的孩子写了一封信，想寄给您。”

第二天清晨，信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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