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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第一车间（第1页）

徘徊在大门后空地上的几头剧毒狗妖经过散修们的摧残后纷纷变成了妖材，参与的散修们都十分兴奋，他们这辈子都没打过如此惬意舒服的仗。看上去一切都那么简单，钓饵扔出去，拉回来，大家上去围殴，解决问题。

灰民们也很开心，他们终于不用战战兢兢地进入厂区探险送死，也不用戴着铁链镣铐生活，还能得到一天三餐的饱饭，这一切都得益于唐君。因此救苦童子的名号在灰民中间不胫而走，所有的灰民都相信唐君是瑶池金母派来拯救他们的。

人在最绝望的时候，哪怕只有一束光，也会紧紧抓住把它当做希望，而唐君，现在就是灰民的光。

开山会成员们的态度也有了很大改变，见到散修们不再是鼻孔朝天一副不屑神态，甚至见到唐君时还会微微颔首，当做打招呼。虽然守门虎妖和门后的剧毒狗妖群不是一个级别，但毕竟散修们赢得如此轻松，就像是郊游一般，而开山会，则是折损了好多人手。

“我们这次的目标，就是一车间！”陈铁皮大手一挥，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此时陈铁皮和叶师以及唐君正在开会，唐君是作为散修代表参与会议的。

钢铁厂遗迹非常大，内部结构犹如一个小城镇一般，以开山会如今的人手和阵容根本无法短时间将整个遗迹开荒完毕，因此开山会的首脑选取了一个最简单的目标。

其实以造化医院的体量，根本看不上钢铁厂遗迹这种小地方，付出和收益完全不成正比，但是作为一条过江龙，想要在严州这个地方站稳脚跟，和本地的三大势力叫板，就要有拿得出手的战绩。因此，钢铁城遗迹一被发现，陈铁皮就带着队伍焦急地赶了过来。

有什么是比开荒遗迹、屠灭妖怪更值得修士们津津乐道的事情？

“控制偶人需要时刻运行火系法术，我一进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这次只能在外面给你们铁奴摇旗呐喊了。”叶师冷静地说道，她的整个身躯都隐藏在白袍之下，看不出喜怒哀乐，但是唐君还是可以感觉到金属面具那副得意的表情。

旧元遗迹有很多种类，有的遗迹规模比较小，里面可能只盘踞着一头妖怪；像是钢铁厂这种规模的遗迹，一定是不同区域有着不同的妖怪，各自占领一片区域，占山为王。根据修士们过往的经验，但凡是工厂这类的遗迹，一般比较厉害的妖怪都是以车间作为据点。这也是陈铁皮将一车间作为目标的原因，打下一车间，开山会的阶段目标就算完成，可以打道回府了。

至于剩下的区域，自然有其他如同秃鹫见到腐肉一般蜂拥而至的势力和散修们瓜分。

走进大门后，走在最前面的灰民犹豫地停下脚步，他们既是炮灰也是肉盾，一旦有妖怪出现，灰民首当其冲，这样能够给修士增加反应的时间。

大门后面的空地其实是一个宽阔的广场，广场中矗立着一座已经倒塌一半的雕塑，看不出本来的形状是什么，岁月的侵蚀和草木的攀附早已让它面目全非。雕塑背后是一栋大楼，它中间高耸两侧延伸，如同一头蹲踞在地面上的大鸟，张开双翼挡住了人们的视线。大楼上的窗户早已破损，像是无数个黑色的眼睛，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头浑身长满眼睛的鸟妖，蹲在地面冷冷注视他们一行，令人不寒而栗。

唐君估计这应该是钢铁厂的办公楼，一般都是领导和行政机关的驻地，这栋大楼也不可能是妖怪的本体，这么大体型的妖怪，少说也是三阶往上的级别，随口吐个唾沫就能淹死他们，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陈铁皮皱起眉头看着面前的大楼，这种大型建筑是散修们的最爱，里面每个房间可能都有着价值不菲的救援遗物。但是作为开山会来说，却没有这么多时间耗费在搜刮上面，因此他手臂一摆，示意灰民们绕过去。

灰民中那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看了唐君一眼，沉默地带领着族人沿着依稀还能辨别轮廓的道路前行过去。

大楼后是一条宽阔的大道，两侧的大树昔日郁郁葱葱，今天却成长为张牙舞爪的巨木，枝条肆意横生，拦在了大家的面前。草木掩映中隐约可见灰白色的建筑，有些已经倒塌，露出里面发黑的红砖；有的却依然顽强挺立。

一名开山会成员伸手拂去路边倒伏路牌上的尘埃，扶起来辨别了一下方向，指着左前方道：“那里应该就是一车间。”

花五和周六同时运转千里眼和顺风耳，片刻后表示没有妖怪。唐君瞥了一眼老光棍手上的腕表，代表妖怪的分钟也安静地指向12点，表示没有动静。

饶是如此，大家伙还是如临大敌，谨慎地步步为营，缓慢前进。身处旧元遗迹，与身在妖国没什么区别，很可能一不留神树冠上或者草丛中就会有妖怪飞扑过来。

一车间的厂房大体上还算保持完好，大门敞开，可以看见机器残骸乱七竖八地充斥了整个车间，地面上满是各种被锈蚀的不成样子的成品和半成品钢材。

老光棍恭敬地对着唐君道：“小先生，里面有些危险，腾挪不开，我看你还是在外面等候吧？”散修们也纷纷赞同，唐君固然在制符和符器上颇有天分，但是低阶符师向来在战斗中拉跨，届时还要分心保护他，不如在外面呆着更放心。

陈铁皮思考片刻，也点头同意，灰民此时已经不具备利用价值，便让他们围在唐君周边，万一有意外也好保护一二。

铁奴和散修联合的队伍进去没多久，灰民中那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便带着灰民们向着唐君行了一个屈膝礼，“小先生，蓝芦苇向您致谢。”

灰民以颜色为姓，出生时见到的第一个东西为名，蓝姓是严州一带灰民最大的族群。

唐君吓了一跳，避开行礼的方向道：“使不得，我只是顺手为之，不用如此大礼。”

蓝芦苇坚称道：“这么多年来，只有小先生把我们当人看，这一路来点点滴滴，我们都看在眼里。灰民虽然贱如尘埃，但也知道知恩图报。您那天夜里救助的女孩，就是我的女儿，无论如何，身为父亲我也应该向您表示感谢。”

他双臂上的轴承关节微微发颤，显然内心极为激荡。

唐君回想起那晚雨夜老者单手托起的女孩，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去救，也许是自己前世的记忆作祟吧，不禁叹息道：“你女儿如何了？”

蓝芦苇恭谨道：“已经好了许多，我父亲在外面看顾她呢。”他口中的父亲，应该就是那位头上长着三个齿轮的老人。如今被当做人质，被营地中的偶人们看管着。

唐君点点头，“我没本事放你们走，只能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一下，还请不要介意。”

“小先生太谦虚了，您是瑶池金母座下的救苦童子，来了之后我们的日子已经好过了许多，哪里还敢奢求再多？小先生尽管放心，我们灰民自小在荒野上游荡，对付妖怪有自己的办法，如果妖怪来了，一定保护小先生的安全。”蓝芦苇诚恳说道，身后的族人也纷纷点头。

唐君有些惭愧，他自觉没有为灰民做什么事，没想到这些灰民却把他当做救世主一般尊敬，就在他开口想要说着什么的时候，忽然一车间内传来惊恐地叫喊：

“这是什么妖怪？！不好——”

“小心别被它缠住！砍它的脚。”

“后面还有！柳三，守住后面。”

“别被它的汁水喷到——”

随后传来陈铁皮满怀怒意的大喝，“孽畜，找死！”之后便是惊天动地一声巨响，无数灰尘自车间中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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