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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朴素的商战（第1页）

老胡抬眼看去，只见唐君坐在一张歪歪扭扭的桌前，手中抓着一支毛都快磨秃的简陋符笔，另一手正将几张符纸递给一脸错愕的李光头。

他不禁怒上心头，几步抢上前去夺过李光头手里符纸，口中喝道：“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随手鬼画符就想糊弄老板么？”

李光头无奈道：“老胡，我虽然不是符师，这是不是灵符我还是认得的，你稍安勿躁。”

老胡惊愕地看向手中的符纸，那不过是用最普通的黄裱纸制成的符纸上面，墨汁淋漓，明显是刚刚制成的灵符，这几张灵符上面火意盎然，隐隐与天地灵气产生共鸣，似乎随时有股火焰会喷薄而出，分明是上好的摄火符。

这怎么可能？

他清楚记得当初在二仙观学艺之际，师父曾经谆谆善诱，七十二地煞符与三十六天罡符都是天地所赐，尘世间最玄奥莫名的符文，其中含有天地大道，凡制符者均需焚香祷告以求道祖保佑，平心静气，观想符文，方才能画出能与天地灵气共鸣的符文，制成灵符。

可是眼前的少年，居然只用一支秃笔，随随便便画了两笔，就将摄火符给画出来了？

老胡觉得自己长久以来形成的观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仔细看着手中的灵符，想要找出少年的破绽。

“这几笔你为何将它们连起来了？你可知这样会造成真气运行的不稳定，从而造成摄火符的符火时大时小？”

面对老胡气势汹汹地询问，唐君微微一笑：“这几笔相连固然会符火不稳，但是真气损耗却减少了许多，本来用五张的真气如今能够施放六张，岂不是更好？”

二仙观的弃徒气得连胡子都颤抖起来：“离经叛道，你这是歪门邪说，老板，切不可将此灵符售卖给阳符村，否则别人还以为我们以次充好。”

李光头有些恼火，一把夺过符纸斥骂道：“一早上就在应付你们两个，你管它成不成，赶紧画你的符去。一会儿阳符村的人就到了，拿不出十张摄火符，我唯你是问。”

唐君在一旁悠悠说道：“老板其实我还能制个五张——”

看着另一边眼睛中都要喷出火来的老胡，李光头沉吟片刻还是决定给老部下一点面子，“你还是留着真气应付修士吧，这几天购买灵符的修士应该会不少。”说罢他转头对着老胡没好气道：“别盯着人家了，做好你自己的事再说。”

老胡恨恨地回到桌上，努力使自己回到先前的状态，开始一笔一划制起符来。

唐君可不管对面的老头心思如何，趁着早上店内客人不多生意不忙的功夫，他很快就搞清了李家老店的人员构成。

前面在金属柜台后坐阵的李光头是这家店的掌柜，也是整个店铺的老大；负责跑菜酒水的是一个身材高挑丰腴的女子，就是前面醉酒客人口中的“瓢儿姐”；后厨负责清洁洗碗的大婶称呼做水妈，平日里沉默寡言，只管勤恳做事；负责烧菜的大厨绰号是酒鬼，总是有意无意地调戏着瓢儿姐，即便是在备菜的空隙，也不忘调侃几句。

这就是李家老店固定的人员构成，除了坐阵前堂的李光头看上去有些威慑力，其余几人就像是普通的凡人一般，实在没有修士的感觉。唐君也不清楚为什么如此普通的一家店铺能够成为方圆五十里内修士们聚会休息的场所。

凭借着英俊的相貌和甜如蜜的阿谀奉承，在唐君几声“姐姐”之后，瓢儿姐很快就沦陷了，喜笑颜开地递给少年一块蓝布，并且帮他重新找了个位置安顿下来。

嗯，位置好巧不巧就在老胡的对面，修士们进入李家老店之后，走过高大的金属柜台，在进入大堂前的通道两侧，就是老胡和唐君的桌子。

老胡画好第二张符，感觉头脑中思路清晰了不少，心态也平和了许多，不禁满意地捋了捋胡子。他不经意地抬眼一瞧，却见对面唐君一脸肃穆，端坐在木桌之后，身后墙上挂着一幅蓝布，上面用黑色毛笔写了一个硕大的“符”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道祖再传，清微天正宗，青华山玄妙观嫡传，符师唐君。

然后就是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

开业酬宾，灵符大甩卖！

老胡原本波澜不惊的心湖之上顿时一股无名火起，道祖再传，清微天正宗，你也好意思写？但他偏偏又无力反驳，尘世间道家法统本就是道祖创立，理论上所有的道士都是道祖的再传弟子，这个正确的不能再正确；而清微天是尘世间道家共祖，号称万法之源，说是它的正宗传人也没错；只不过这些名头在道家修士看来不值一提嗤之以鼻，耐不住其他两派的修士看了震撼啊。

在荒野行走的多是武宗派别的修士，这帮糙汉子本就搞不清楚道家八脉里面错综复杂的历史关系，看到清微天的名头还不得虎躯一震？

老胡长长一叹，第一次感觉自己老了许多，跟不上对面那个小家伙天马行空的思维。修行道家一派的修士，哪个不是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算的上是偏离本心了，偏偏对面那位还要厚颜无耻大言不惭，道祖再传都搞出来了。

他觉得再看下去自己的道心一定会被对面污染，索性眼不见为净，静下心来专心制自己的符。

刚刚沉浸入自己的天地之间，就听到老店的大门被“嘭”地一声推开，走进来一帮修士，为首的进门就嚷嚷道：“李光头，听说你们的符师回来了？”

李光头面色沉稳地向着通道那边一抬下巴，“不仅回来了，还多了一个，什么事这么风风火火的？”

为首修士大大咧咧道：“你这下可发了，阳符村东南发现了个旧元的钢铁厂遗迹，严州城的修士正往这边赶来呢。”

李光头面色凝重道：“这消息可是真的？”

“骗你有什么好处？你也不肯给我们便宜一个符钱啊，荒野上的灰民都逃得差不多了，连严州城边上的灰民聚集区也看不到几个人，精壮都害怕被捉去做炮灰探路呢。”为首修士随意说道，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通道上唐君的招牌。

“道祖再传，清微天正宗？开业大酬宾，好像有点东西啊。兄弟们，走，去看看。”

几个修士聚拢在唐君的桌前，七嘴八舌询问着灵符的价钱，那声音让对面的老胡一阵心烦。

“涤衣符、凝水符、金光符、摄火符……每买十张赠送一张回春符。”

周边围拢的修士们顿时面露喜色，回春符是少有的回复灵符，能够激发人体潜力，加速伤口愈合及止血。效果虽然比不上丹药和血瓶，但是胜在便宜和安全。

对面那个面色铁青的老胡可不会画回春符，修士们可不会顾虑他的感受，有回春符，就不用提心吊胆地冒着畸变的风险喝那种质地低劣的红血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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